因第一届春晚走红,56岁就客死他乡的索宝莉,到底经历了什么?
2023-12-09 18:31:36
《金色笔记》:这部重要的书,它让我感到,我能够控制自己的生活
美国批评家哈罗德·布鲁姆(Harold Bloom)评价“莱辛是我们时代中的一个非常具有代表性的作家。即使她不具有这个时代的风格,也具有一种时代精神。”这种“时代精神”在《金色笔记》的艺术技巧和主题内涵方面都有所体现。
《金色笔记》所叙述的故事发生在一九五0年至一九五七年。故事以伦敦家中的两位知识女性的对话开始叙述,她们就是安娜·沃尔夫和摩莉,因对话而引出摩莉的孩子汤姆,因汤姆的教育和成长问题而引出安娜的笔记。除了“自由女性”部分提到摩莉和汤姆等人外,笔记叙述都为安娜一个人承担。安娜是一位离了婚带着小孩的作家,她在“自由女性”中是第三人称叙述,在五本笔记中是第一人称叙述。“自由女性”记叙了安娜和摩莉的生活变化历程,她们尝试着“自由女性”的生活——单身,有孩子,有情人,有房子,有收入。但是她们最后的结局并未实现“自由女性”的梦想,安娜得回到孩子简纳特身边,还需要找份工作,摩莉也准备结婚,诚如摩莉所说:“那么我们都将融入英国人最基本的日常生活。”
安娜的笔记则分为黑、红、黄、蓝、金五种不同的叙述内容和风格,黑色代表她的作家生活,讲述自己创作的感受;红色代表政治生活,讲述自己加入共产党而后有对其彻底失望的过程;黄色代表爱情生活,对自己所遭遇的真正爱情和性关系进行描述;蓝色代表精神生活,是对自己内心各样骚动不安的心灵的刻画;金色则是一种反讽的颜色,金色的象征意义不是“真理”和“完美”,而是表达了对这个混乱世界的无可奈何。
相比于18,19世纪的妇女小说喜欢“琐碎生活”的描写,专注个体情感的表达的“时代精神”,而《金色笔记》则围绕着反讽基调,在结构形式和主题内涵上都实现了重大突破。对早期妇女小说在叙述视角和叙述内容上是否有所变化、主题的开阔性和包容性与否、艺术技巧的自觉性和创新等方面,国内学者对此作了一番概述:
“早期的妇女小说以细腻描写家庭生活和日常琐事见长,具有明显的自我表现色彩和私人化倾向。作家和作品中的人物、情境往往难以拉开距离,由于常常成为女作家宣泄个人情感的场地,不少作品流于琐细与饶舌。女作家难以站到一定的高度去俯瞰人生,提炼出人生的哲理与诗意的内涵。同时,由于以排遣和释放心灵的郁结为写作目的,女作家缺乏对文体的自觉,缺乏在艺术形式上有所建树的信心,因此对不少作品很难作出篇章结构上的深究,这也是导致历来的文学批评大多从社会学的角度,而很少从文学结构本身探讨女性文学得失的原因。”
进入20世纪,随着现代主义的兴起,以及二战后各种文学理论和后现代思潮的影响,这时期的小说创作更加注重艺术形式的深究,并努力让艺术形式承载现实主义小说的艺术形式所不能或没有承担的内容,《金色笔记》就是这类小说的典型,莱辛在1970年版的序言中也提到艺术结构的重要性:“我主要目的是写一部这样的书,它自己为自己作注,这是一种无言的说明:通过它的结构方式来说话。”
(一)故事结构的“四分五裂”
莱辛作为一种“文化现象”和一个“分裂文明”的代表者和书写者,她自然有着自己与众不同的地方,而《金色笔记》的精巧结构正好成就了她的“分裂文明”的艺术表达。
也有人这样赞誉小说的精巧结构:“如果说阅读福尔斯的小说对读者来说是一种享受的话,那么阅读莱辛的《金色笔记》却是一件颇为费心耗神的事,然而这正是作者的匠心所在,作者巧妙地运用结构和色彩上的意义,赋予作品主题更为深刻和强烈的内涵。小说结构上的支离破碎不仅是安娜支离破碎的人生写照,更是这个破碎的时代的象征”,“事实上,形式一旦达到圆满的境地,内容也随之改变了”,《金色笔记》的圆满形式捕捉甚至提前捕捉到了“时代精神”和“文化现象”。
《金色笔记》的故事内容以一种零散的、碎片化的方式呈现出来,它也是后现代文学语境中追求文学新技巧的表现。小说由一个“自由女性”故事、黑红黄蓝金五本笔记构成。“金色笔记”只出现一次,在小说最后一节“自由女性”的前面。“自由女性”与五本笔记的穿插安排既有结构上的考虑,也是对全书主题的暗示。
《金色笔记》的译者陈才宇认为小说结构具有颠覆性的作用:“由于结构本身具有重大意义,直接承担了揭示主题的作用,小说的内容已退居第二位,成了形式的注解和佐证。”还有论者指出:“莱辛精心设计安排了一个支离破碎的结构来表现一个四分五裂的时代;她刻意让安娜保留四本笔记并把它们切割成碎片,旨在以此象征安娜分裂的自我,笔记成了安娜分裂自我的客观对应物。”莱辛自己认为“这是一部结构严谨、布局非常认真的小说。本书的关键就在于各部分之间的关系”。
但是“关系”是什么?作为“客观对应物”的分裂结构是怎样体现的?在20世纪60年代实验主义写作之分盛行的英国,这些“关系”到底有何内涵和意义?
“对元叙事的怀疑态度”(利奥塔语)无疑深刻地体现在《金色笔记》中。对固有线性时间顺序的怀疑,对单一语言的抛弃,对崇高或稳定风格的鄙视,都作为创作观念贯注于小说中。也就是说,这种分裂结构本身已经无法充分描述小说的意义,或者说,小说意义本身也分裂成了无数的碎片,不能得出“合法化”和统一性的意义。
小说的故事架构也有着形式方面的考虑,五部笔记加上一部“自由女性”。因为日记具有私人性和随意性的特点,它们的写作形式也必然有这样的特点。在正式开始笔记写作以前,就特别交代了每本笔记本的第一、第二页都是些“断章残句”,让人摸不着头脑。
(二)叙述内容的“短路”现象
写作开始时便“乱涂乱画,稀稀拉拉点缀着一些音乐符号,一些高音谱号和£形的标记,重重叠叠地变来换去。”这样的交代也为读者看到零散、粘贴、片段式的日记作好了铺垫。第一部黑色笔记以“反常而惊恐的笔触”写下了一段文字作为开始,这一段文字是四部黑色笔记的基调,然后才正是进入笔记的写作,这种写法似乎也不是一般性的记录,与后面三部笔记的写作方式截然不同。
笔记总体来说分为两个部分,冠以“来源”和“钱”的标题,来区分笔记内容的性质,这两个标题匪夷所思,“来源”是讲写作《战争边缘》的材料和灵感来源,而“钱”更多与《战争边缘》的商业性运作及收入有关,这两个充满矛盾的事物排列在一起,似乎更说明了艺术与现实的隔阂。
在四部笔记的写作中常常出现“短路”的现象,要么被插入的现实事件打断,要么被画在上面的黑色线条和现实时间隔断,要么被粘贴的新闻报道或小说评论间隔。而且四部笔记的记录除了蓝色笔记的长度比较均衡外,其他三部笔记都长短不一,比如黑色笔记的第一部分有六十二页之多,而黑色笔记的第二部分就只剩下了六页,到了第三部分又增加到三十七页,到第四部分却仅仅一页的篇幅;红色笔记和黄色笔记的记录也是参差不齐。
除了这种叙述长短不一外,四本笔记的叙述也不是全然按照笔记开始构思时的设想,比如黑色笔记,第一部分设置了两个标题,虽然所属部分的笔记篇幅不同,但终究都涉及(“来源”省略了关于非洲的回忆,并贴上了《战争边缘》的故事梗概),而到了第二部分,“来源”一栏则完全空着,只剩下了与“钱”有关的关于日常生活的笔记——完全是一种表面的应酬关系。
第三部分笔记换了一种方式,虽然还是以时间为记录起点,但是“来源”却描写了刚刚发生在一九五五年十一月十一日和十一月十二日的两件伤害鸽子的事件:一个男子踢死了一只鸽子;安娜对马雪比旅馆度周末发生的一件事的回忆;而“钱”的部分则记录了对于文学创作和评论的失望之情。黑色笔记的第四部分则不知道什么原因放弃了“来源”和“钱”两部分的意图,日记上注明是贴了关于非洲各地的暴力、死亡、骚乱和仇恨的新闻剪报,这部分日记还以安娜的手写体结束:“一切都记不起来了。”
关于马雪比旅馆的记忆因为被任意拍摄和剪辑,关于非洲的记忆又是那么恐怖和血腥,安娜又怎能承受之重?
除了叙事结构上呈现出分裂的倾向外,《金色笔记》的语言也是拼贴的、马赛克式的。它们的杂乱和拼贴对主人公安娜是一种彻底的打击,安娜作为社会主体和语言主体已经失去了统一和整合语言的能力,在多种语言形式的挤压下变得精神崩溃。
正如利奥塔所预言的主体在语言游戏种瓦解的事实:“社会主体看来正在语言游戏的扩散中瓦解自己。社会制约网是语言性质的,但它并非仅由一根线索织成。它至少是由两种(在现实中数量不限)各自遵循不同规则的语言游戏交织而成。”
五本笔记和“自由女性”使用了不同风格的语言,黑色笔记以日常生活语言为主,红色笔记以时政报道语言为主,黄色笔记突出小说虚构的语言,蓝色笔记以记录梦境以及分析梦境的心理语言为主,金色笔记则完全是以一种自我心理对话的语言出现的。可以看出,小说语言在整体风格上变化多端,具有游戏性、凌乱性和现时性特征,发生在安娜身上的所有一切并不是无中生有的,非洲的回忆、政治时事、精神危机、金钱社会、两性的紧张关系等都通过这几种语言形式同时奔向安娜,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在每部笔记中,我们也可以看到语言的分裂现象。语言的贫困与经验的厚重之间充满了矛盾。蓝色笔记的第一部分就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小说语言的片段性、分裂性和动态性。它们抛弃了传统的统一的、连续的、静态的语言风格,所展现的人物性格和心理世界、背景环境和所发生的事件都没有常规和逻辑可循,它们在安娜的日记语言中四分五裂,似乎各不相干,但又确实是安娜所认识和生活着的世界。
在这部分日记的开头记载的时间是一九五0年一月七日,内容陈述和分析了汤姆反对他母亲摩莉的事实,接下来的时间却退回到了一九四六年十月十九日,记载了关于简纳特出生的原因缘于对某种固定生活和情感模式的拒绝,而后转向了马克斯太太的精神分析语言,然后就是安娜的梦境描述,其中还写到与情人迈克尔之间的紧张关系,再后来(从一九五0年三月到一九五四年三月三十日)就是剪报形式的、关于世界各地政局、战争、死亡和核威胁的记录,最后记载了多个在精神治疗后期所做的梦。历史记忆、梦境、剪报、两性关系分析、精神分析等语言形式都如一曲盛大而杂乱的交响乐纷至沓来,令人目不暇接。
罗兰·巴尔特(Roland Barthes)运用潜意识、深层结构等观念宣告了“作者的死亡”,深层结构控制着故事,而不是作者的创作思想和自我辩解来控制故事。《金色笔记》的深层结构就在于“分裂”,两个单身女人、多个情人,两个孩子,一种回忆生活,一种现实生活,一种梦境生活,它们在内容和形式、语言和心理都是有着巨大的隔阂的。
雷奈·韦莱克在1960年撰写的论文《文学理论、文学批评与文学史》中指出:“语言混乱在我看来是我们文明里最不祥的特征之一。”
在《金色笔记》中,碎片化的结构形式、分裂而混乱的语言与小说人物的心理基调是一致的,各自为阵的四本笔记正是主人公的碎片化的意识的体现。它们没有完整的中心,也没有对某类思想和意识特别地青睐。即使是具有统一线性时间顺序的“自由女性”部分,也因为笔记的分裂的结构和碎片心理而表现出前后的矛盾,这种矛盾既有语言风格上的,也有内容主题方面的。
在语言风格上它体现为一种反讽甚至嘲讽的语气,自由的心理到最后还是被禁闭在日常生活中,大有一种不正常中的正常氛围;在思想内容上主要表现为生活整体的虚无性,或许应该叫做“时代精神”的虚无性,人们经历了许多社会政治的洗礼,心理和精神上倍受创伤,然而人们还是按固定的模式生活着。历史的苦难在单一的生活秩序中被遗忘,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活着,放弃了曾经有过的精神追求。
在《南方周末》的一次采访中,谈到对2008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莱辛时,黄梅认为“在很大程度上莱辛是一种文化现象,有点像桑塔格。不是说二者的文本或立场相似,而是说她们都是一种文化现象。桑塔格是纽约文化圈的某种代表人物,莱辛在某种程度上也是特定领域中的标志性人物。”诺贝尔授奖词也这样概述莱辛的创作实绩:“书写女性经验的史诗性作者,以怀疑、激情和洞见审视着一个分裂的文明。”
二战后宏伟叙事的衰落的一个重要原因在于高科技战争所带来的死亡、核威胁等幻灭感,叙事也开始“从行为目的向行为方式的重心转移”,叙事中的无中心感、虚无感应运而生。《金色笔记》既是20世纪60年代总体叙事虚无感的一种体现,也是作为叙述者的安娜的一种无可奈何的表现。叙事中的分裂和虚无感既然不是叙述者所能掌控的,那么就需要由小说的语言、结构等去自行解决,去履行属于自己的“行为方式”,哪怕只是释放一些分裂的元素和意义。
作家创作一定是有自己的社会性的。多丽丝来莘说:“作家是灵魂的工程师,应该启发人类思考怎么去解决问题,不是为唯美而唯美,不是为艺术而艺术,我为什么写诗,因为我思考文学,而我写一本书就是提一个问题!”无论如何,面对“四分五裂”的社会和文明,面对充满“野蛮”“虚无感”的人们,多丽丝·来莘给出自己的诠释方式:《金色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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